灰产三巨头：贷款中介、催收公司、债务优化

今年这个五月过的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金融服务业，大方面的汇率暴跌、股市暴跌都没有引起广泛的社会共鸣，反倒是临近月底的因安徽警方跨省抓人“催收巨头”湖南永雄被爆停业，成了社会事件。看来催收这个事情真正到了最后时刻，从社会反应上来看，大有天下人苦催收久矣的既视感。

永雄是催收行业的绝对头部，前十大银行有七家都是它的客户，对外公布雇员超过7000名，2022年年会其创始人宣称2023年要扩充万人团队，如今宣布停摆，一下给这个行业来了一记重拳。永雄事件有多大影响，目前无法判断，但其发布的两篇公告，却已经大火于网络了，有人公开指出永雄涉黑，暴力催收，背后有保护伞等，永雄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催收行业灰色产业链的实际经营情况曝光得干干净净，包括澎湃新闻在内的多家媒体发表了专属评论文章，不但起底了永雄的商业模式还人肉了永雄的创始人。

永雄的能量很大，大到有胆量公开对政法系统发文，大到办公楼悬挂红色牌匾，大到25号永雄刚出事，26日中小企协不良资产清收专委会就发布了《致催收行业从业公司及从业人员的倡议书》，公开站队永雄。

催收行业之所以被世人诟病，最重要的原因是软硬暴力的实施和骚扰。黑猫投诉上查询催收词条，投诉量高达42万余条，相比之下诸如诉前保全等投诉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催收公司的社会形象很差，差到人见人恨的程度，无论是债务人还是债务人的通讯录成员，无一例外都讨厌，很少有行业的社会口碑会崩塌到如此程度。

出现这个问题除了软暴力、网爆以外最重要是因为对债务人通讯录成员的持续骚扰、恐吓，以至于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推出后，出现了维权暴增的情况。催收公司如何拿到个人信息地成了持续热议的话题。站在催收公司的角度，能拿到别人不能拿到的信息是核心竞争力，是公司实力强大的一种表现。我听了网上曝光的几段永雄的录音，无一例外都通过不同语言向债务人或债务人亲属、同事、朋友传达着，你如果不还钱我还有很多让你想不到的能力，我能找到你的信息，你不还钱试试看。

单纯分析催收公司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但这还只是开胃菜，在非金融机构贷款服务业中，还有两个重要角色：贷款中介、债务优化。当你都了解了，你才能明白为什么当前的债务人跳楼的那么多，尤其是近三年负债的中小企业主更加水深火热。

了解贷款服务业，贷款中介是绕不过去的，它的定位本来只是单纯的贷款产品导流，但随着p2p行业被整顿后，原从业人员大批量进入该行业，这个行业就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AB贷、砍头息、吃息差、身份包装等等原本不该中介干的事情他们全干了。造成的社会影响及其负面，公然挑衅国家政策方针，以至于银保监会办公厅专门发布《中国银保监会办公厅关于开展不法贷款中介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银保监办发〔2023〕20号），明确表示银保监将联合公安开展为期6个月的不法贷款中介专项治理活动。在这之前的2022年10月中国银保监会就发布了关于警惕贷款中介不法行为侵害的风险提示，提醒广大人民群众警惕贷款中介假冒银行名义，打着正规机构、无抵押、无担保、低息免费、洗白征信等虚假宣传的旗号诱导消费者办理贷款，其实这些诱人条件的背后是高额收费、贷款骗局等套路陷阱。一个行业的发展一定是建立在合法合规基础上的，贷款中介行业的发展却成了一个让主要监管部门常常发文、发通知、发提示要求严防死守、严厉打击的行业，这个行业的存在意义价值在哪里？

如果你认为一个企业主在贷款中介的服务下拿到了贷款，还不起后被催收公司网爆就很惨了，就结束了。那么你就太天真了，在经济上、精神上被摧残后，这位负债企业主将迎来真正的大咖：债务优化服务商。它将在即将腐烂的尸体上吸取最后的营养，它是财富的秃鹫！

得益于催收产业的日趋强大和昌盛，债务人被折麽得奄奄一息，除了努力还钱以外，似乎只能选择催收公司给的出路，要么还钱要么去死，死了也不放过。但这一切在债务优化服务商出现后改变了。由于三年疫情导致经济萎靡，赚钱太难，再怎么催，再怎么折磨也还不了钱的人越来越多，应对催收的维权业务应运而生，由律师出面代表债务人与债权人谈判，依据相关法律和金融机构坏账核销机制，代表债务人依法维权，降低债务成本，这听起来挺美好的，所以利用停息挂账业务的办理，最初的债务优化很快蓬勃发展起来。这是一个利用信息差赚钱的业务，站在债务人的层面来看是非常合适的，站在债权人的角度来看，把原来不确定的高风险债权变成一笔相对确定的应收账款，似乎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于是一个三赢的局面就被开创了出来。但看似美好的事情，面对利润而言就很容易变性，变成一种类诈骗的行为，坊间流传名为：以维权之名，行诈骗之实。

从本质上来说，债务优化是一种风险代理业务，根据委托人的意愿，代表委托人与债权人谈判，以债务减免总额为标的，按百分比收取债务优化服务费。看似没有问题，但如果是先夸大减免额签单，然后又没有实现委托目标算什么？如果服务费比例超过风险代理标准算什么呐？

如果债务人有幸是在贷款中介的服务下贷到了款，在支付不菲中介费后，顺利逾期了。又在催收公司的折磨下，进行了转贷，最后还是没还上款。绝望之中又在债务优化服务商的服务下与债权人达成了还款计划，如释重负地向债务优化服务商支付了风险服务费，虽然他也知道借款本金并没有少，但至少是可以迎来短暂的不被催收打扰的日子了。

不排除贷款中介、催收公司、债务优化三种服务机构有完全合法合规的，有完全能在阳光下曝光的，所以不能用黑产来形容他们，但就行业而言用灰产丝毫不为过。